第四百四十五章你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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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婉兮被禁了足，能夠自由活動的範圍從整個東宮縮小到念兮宮。
負責看守她的北鈺抱著劍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只要她稍微有往外邁步的趨勢，便拔出懷中長劍，架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這是朱景爍下的死命令，若攔不住她，北鈺便必須得自刎謝罪。
北鈺是玄武的親妹妹，朱雀的小姑子，葉婉兮多少有些顧忌，便沖她笑了笑：“別擔心，我不走，就跟你說兩句話。”
眨了眨極大的一對眼睛，北鈺收起劍，很小心地搖頭：“主子吩咐過，不能跟您說話，不能告訴您任何宮外的事情，否則便扒了我的皮。”
“可你已經跟我說話了。”葉婉兮道。
北鈺立刻抿住嘴唇。
雖然不想為難她，可葉婉兮終歸凝了眉，詐她道：“我知道，驛館出事了，對吧？”
其實壓根就不用問，她們在入城時整出這麽大的動靜，死傷過百，怎麽可能善了呢？她又連日不歸，驛站裏那群壓根就不懂漢語的姑娘們定是時時刻刻都兵荒馬亂惶惶不安，指不定得再鬧出什麽事！
聞言，北鈺惶然地瞪大眼睛，嘴唇有些哆嗦，大抵是膽子很小的緣故，她那神情看起來就快要給葉婉兮跪下了。
見狀，葉婉兮只得把已經沖到嘴邊的話咽回腹中。她突然覺得，朱景爍之所以只派北鈺一個人過來監視她，除唯獨她是女兒身外，約莫也跟她這不經嚇的性格有關。
正要站起身來另想辦法，她眸光倏地一瞇，笑瞇瞇地問道：“北鈺，殿下雖禁了我的足，卻沒有下令不準其他人過來探望我吧？”
北鈺一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數個鶯鶯燕燕正攜手而來，頓時頭疼地一掠而起，飛到屋梁之上，一副不堪其擾的模樣。
葉婉兮啞然失笑。
沒多會兒，以婉君為首的數十個姑娘已來到眼前，卻二話不說，直接沖她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葉婉兮擰起眉頭，擡步避讓到一邊。
婉君偏眸，看了身側的笙娘一眼，笙娘便不情不願地道：“妾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姐姐便是葉三小姐，多有得罪，還請您見諒。”
哦，原來尹萬海一語道出她的身份，倒叫她們也知曉了……葉婉兮斂起嘴角的笑意，無甚情緒地問道：“葉三小姐？你們不是告訴我她已經死了嗎？”
笙娘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婉君。
“姐姐，”婉君深深地凝望葉婉兮一眼，隨即恭恭敬敬地俯身抑首：“妾等無知，愚鈍至極，跟您相比真有如雲泥之別，懇請您大人大量，莫跟妾等一般見識。”
這敢情她們是覺得她必是未來的太子妃，生怕她借勢給她們小鞋穿，故一起攜手前來謝罪、示好外加拍馬屁呢？
雖然葉婉兮完全不覺得自己跟朱景爍還有可能再續前緣，但心裏就是有些堵得慌，可眼下分明就是個套話的大好機會，她正猶豫，前方卻傳來一聲冷笑：“你們還要臉不要？不知她身份時，便肆意欺負，一旦知道她的身份，就立刻跪地求饒？你們還有沒有一點骨氣？真是笑死人了！”
葉婉兮擡眸，只見一個病歪歪的美人由丫鬟攙扶著緩步而來，美人的脖頸處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臉色很差，像是大病了一場。
看樣子，她大概就是那個差點被朱景爍掐死的，十碗面條也抵不起的現任兩廣總督的嫡親妹妹。
“那日沒有細看，你確實比我美。”身份金貴的美人停在葉婉兮面前，神情冷傲地瞅著她，末了涼薄一笑：“怪不得這些年裏殿下對你念念不忘，眼裏也好，心裏也罷，再無他人。”
葉婉兮抿著唇沒有說話。
“你倒不用提防我，我今日過來，是特意前來向你辭行。我對殿下，無心亦無情，不過是受兄長脅迫，無奈留在殿下身邊占個地方罷了。如今你既歸來，殿下的身邊想必再也容不下旁人，與其等著哪天被驅趕，倒不如主動離開……你這是什麽神情？很驚訝？你該不會不知道罷？這些年殿下為你守心又守身，我們這些人，他其實一個都沒有碰過。”
誰都沒有碰過？葉婉兮全身哆嗦，宛如受到驚嚇般倒退了一步，眼神卻不覺從婉君等人臉上掃過，見她們皆是一臉驚詫地看著婉君，而婉君則滿臉憤色，像是尷尬又像是憤怒，卻半晌都沒有辯駁，她忍不住再退一步，擡手死死地扶住廊柱。
“呵，婉君，你瞪我做什麽？我剛才之言難道不對嗎？殿下雖對你最好，可正如你自己所言，你只是個替代品，殿下從未碰過你。從前沒有碰過你，今後更不會……正主已經回來，你哪還有機會？你們都醒醒吧！殿下癡情如斯，你們再沒有機會了！”
言罷，美人便要離開，葉婉兮沒有做聲，婉君卻問道：“殿下已允你離開？”
“對！殿下不僅允我離開，且允我出嫁，只是要換個身份罷了。”美人腳步微頓，頭也沒回地道：“婉君，你是聰明人，也最了解殿下，你該知道這是何意。”
婉君驀然落淚，滿臉淒楚地站起身來，恨恨地瞪著葉婉兮問道：“你憑什麽？我是不如你好看，可除此之外，我哪裏不如你？你到底憑什麽受殿下眷顧？”
是啊，憑什麽呢？她到底憑什麽呢？似被婉君感染般，葉婉兮亦覺滿心淒楚，隱隱又有些惶惑不安，仿佛身上壓了一座怎麽都移不開的重山，她不能敞開心扉接受，也無法承受。
好在婉君也沒等她回答，吼完就含著淚跑了。她一走，其他人自然也呆不下去，紛紛起身離開。
北鈺從屋梁上飄下，似有些不解地問道：“殿下喜歡你，又不是你的錯，她們為什麽要責怪你？”
因為她們得不到，而她得到了，卻沒有珍惜。
“剛才的事，能不要告訴殿下……，”葉婉兮說著，驀然一頓。不對，那差點被掐死的美人說朱景爍已允她離開，這便是說朱景爍很可能知道她會鬧這一出，甚至有可能是源自他的授意？
他正在清理自己身邊的女人？這般一想，她的心狂跳起來，恨不能立刻就跑到他身邊問他為什麽才好……可答案又不止一種，萬一他的回答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豈不可笑？再者說，她想聽到什麽樣的答案呢？
明明犯錯的人是她，她哪來的臉讓他主動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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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看守她的北鈺抱著劍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只要她稍微有往外邁步的趨勢，便拔出懷中長劍，架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這是朱景爍下的死命令，若攔不住她，北鈺便必須得自刎謝罪。
北鈺是玄武的親妹妹，朱雀的小姑子，葉婉兮多少有些顧忌，便沖她笑了笑：“別擔心，我不走，就跟你說兩句話。”
眨了眨極大的一對眼睛，北鈺收起劍，很小心地搖頭：“主子吩咐過，不能跟您說話，不能告訴您任何宮外的事情，否則便扒了我的皮。”
“可你已經跟我說話了。”葉婉兮道。
北鈺立刻抿住嘴唇。
雖然不想為難她，可葉婉兮終歸凝了眉，詐她道：“我知道，驛館出事了，對吧？”
其實壓根就不用問，她們在入城時整出這麽大的動靜，死傷過百，怎麽可能善了呢？她又連日不歸，驛站裏那群壓根就不懂漢語的姑娘們定是時時刻刻都兵荒馬亂惶惶不安，指不定得再鬧出什麽事！
聞言，北鈺惶然地瞪大眼睛，嘴唇有些哆嗦，大抵是膽子很小的緣故，她那神情看起來就快要給葉婉兮跪下了。
見狀，葉婉兮只得把已經沖到嘴邊的話咽回腹中。她突然覺得，朱景爍之所以只派北鈺一個人過來監視她，除唯獨她是女兒身外，約莫也跟她這不經嚇的性格有關。
正要站起身來另想辦法，她眸光倏地一瞇，笑瞇瞇地問道：“北鈺，殿下雖禁了我的足，卻沒有下令不準其他人過來探望我吧？”
北鈺一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數個鶯鶯燕燕正攜手而來，頓時頭疼地一掠而起，飛到屋梁之上，一副不堪其擾的模樣。
葉婉兮啞然失笑。
沒多會兒，以婉君為首的數十個姑娘已來到眼前，卻二話不說，直接沖她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葉婉兮擰起眉頭，擡步避讓到一邊。
婉君偏眸，看了身側的笙娘一眼，笙娘便不情不願地道：“妾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姐姐便是葉三小姐，多有得罪，還請您見諒。”
哦，原來尹萬海一語道出她的身份，倒叫她們也知曉了……葉婉兮斂起嘴角的笑意，無甚情緒地問道：“葉三小姐？你們不是告訴我她已經死了嗎？”
笙娘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婉君。
“姐姐，”婉君深深地凝望葉婉兮一眼，隨即恭恭敬敬地俯身抑首：“妾等無知，愚鈍至極，跟您相比真有如雲泥之別，懇請您大人大量，莫跟妾等一般見識。”
這敢情她們是覺得她必是未來的太子妃，生怕她借勢給她們小鞋穿，故一起攜手前來謝罪、示好外加拍馬屁呢？
雖然葉婉兮完全不覺得自己跟朱景爍還有可能再續前緣，但心裏就是有些堵得慌，可眼下分明就是個套話的大好機會，她正猶豫，前方卻傳來一聲冷笑：“你們還要臉不要？不知她身份時，便肆意欺負，一旦知道她的身份，就立刻跪地求饒？你們還有沒有一點骨氣？真是笑死人了！”
葉婉兮擡眸，只見一個病歪歪的美人由丫鬟攙扶著緩步而來，美人的脖頸處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臉色很差，像是大病了一場。
看樣子，她大概就是那個差點被朱景爍掐死的，十碗面條也抵不起的現任兩廣總督的嫡親妹妹。
“那日沒有細看，你確實比我美。”身份金貴的美人停在葉婉兮面前，神情冷傲地瞅著她，末了涼薄一笑：“怪不得這些年裏殿下對你念念不忘，眼裏也好，心裏也罷，再無他人。”
葉婉兮抿著唇沒有說話。
“你倒不用提防我，我今日過來，是特意前來向你辭行。我對殿下，無心亦無情，不過是受兄長脅迫，無奈留在殿下身邊占個地方罷了。如今你既歸來，殿下的身邊想必再也容不下旁人，與其等著哪天被驅趕，倒不如主動離開……你這是什麽神情？很驚訝？你該不會不知道罷？這些年殿下為你守心又守身，我們這些人，他其實一個都沒有碰過。”
誰都沒有碰過？葉婉兮全身哆嗦，宛如受到驚嚇般倒退了一步，眼神卻不覺從婉君等人臉上掃過，見她們皆是一臉驚詫地看著婉君，而婉君則滿臉憤色，像是尷尬又像是憤怒，卻半晌都沒有辯駁，她忍不住再退一步，擡手死死地扶住廊柱。
“呵，婉君，你瞪我做什麽？我剛才之言難道不對嗎？殿下雖對你最好，可正如你自己所言，你只是個替代品，殿下從未碰過你。從前沒有碰過你，今後更不會……正主已經回來，你哪還有機會？你們都醒醒吧！殿下癡情如斯，你們再沒有機會了！”
言罷，美人便要離開，葉婉兮沒有做聲，婉君卻問道：“殿下已允你離開？”
“對！殿下不僅允我離開，且允我出嫁，只是要換個身份罷了。”美人腳步微頓，頭也沒回地道：“婉君，你是聰明人，也最了解殿下，你該知道這是何意。”
婉君驀然落淚，滿臉淒楚地站起身來，恨恨地瞪著葉婉兮問道：“你憑什麽？我是不如你好看，可除此之外，我哪裏不如你？你到底憑什麽受殿下眷顧？”
是啊，憑什麽呢？她到底憑什麽呢？似被婉君感染般，葉婉兮亦覺滿心淒楚，隱隱又有些惶惑不安，仿佛身上壓了一座怎麽都移不開的重山，她不能敞開心扉接受，也無法承受。
好在婉君也沒等她回答，吼完就含著淚跑了。她一走，其他人自然也呆不下去，紛紛起身離開。
北鈺從屋梁上飄下，似有些不解地問道：“殿下喜歡你，又不是你的錯，她們為什麽要責怪你？”
因為她們得不到，而她得到了，卻沒有珍惜。
“剛才的事，能不要告訴殿下……，”葉婉兮說著，驀然一頓。不對，那差點被掐死的美人說朱景爍已允她離開，這便是說朱景爍很可能知道她會鬧這一出，甚至有可能是源自他的授意？
他正在清理自己身邊的女人？這般一想，她的心狂跳起來，恨不能立刻就跑到他身邊問他為什麽才好……可答案又不止一種，萬一他的回答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豈不可笑？再者說，她想聽到什麽樣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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